石壕吏

姓名：杨茗月

中

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灼烧着干旱的土地。

在小路的尽头，一株枯木浅浅地换着一块风蚀的石碑，其上刻着三个大字——石壕村。夕阳下沉着，似一只挥着鞭子的手，驱赶着行人的脚步。

我想，这就是我今晚的住处了。

这一方小小的村落拥挤着低矮的土方，不高的石制院墙分割出一条条瘦小的土路。围墙内探出的干枯的树枝，如同从地府中探出手来的索命冤魂，在无声地呐喊着。

我借住在一栋矮小破旧的土房子里，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颤颤巍巍地拉开了门，对上的那一双眼睛深陷在皱巴巴的眼眶里，血红的眼白如刚哭过般含着浑浊的泪。恐惧，悲痛，无奈和绝望。那满含着本应充斥着幸福的瞳孔，乌鸦在屋外的树杈上嘶哑地叫着，在听明来意后，老妇才慢吞吞地让我进屋。

夜幕降临，这小小的村落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令人窒息。如同一块不曾洗过的帆布，蒙在每个人的心上。破烂的糊窗纸外出来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那位自我来时起便一声不吭的老翁如同被火烫了一下，“唰”地站起，轻轻地挪到门后。接着，如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越过低矮的院墙消失在了远处的高草丛中。一直不停的马蹄声最终停在了小屋的门口。

官靴击在泥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锁链互相撞击却似死神催命的铃声，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小屋的门被军官踹开，而老妇却代替了门，死死挡在了门框前。

门前传来重物落地的“扑通”声，伴随着官兵恼羞成怒的咒骂声和老妇近乎绝望的抽泣声，老妇低低的恳求声传入我的耳朵：“我那三个儿子早就跟你们去防守邺城了，其中一个捎信回家，另外两个才被战死。活着的人，活一天，是一天，死的人就真的完了！家里也没有别的人了，只有还在吃奶的孙子，他的母亲因为他还没有离开，进进出出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我这个老太太没啥力气，但请差吏把我带回营地，赶快应征河阳役，还能为你们准备明天的早饭。”

天将微明，粉红的朝霞洒在空荡的院落里。院中景色未变，屋内却已是另一番光景。归来的老翁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抱婴的母亲压抑不住自己的悲恸，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

我与老翁告别，走出小屋，耳边又响起了老妇镌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哀嚎，饱含着战乱时代底层人民的血与泪。

曾经辉煌的王朝已是末日残阳，即使终抵不过陨落，那火一般的余晖，灼烧的却是天下无辜的百姓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