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和翠翠对立相容的乡土世界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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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和翠翠对立相容的乡土世界

孔德英

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泰河中学语文组

摘要:中国的乡土养育着绝大多数的中国人,乡土的人足以代表中国传统的社会状况。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与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恰展现了两个乡土世界的极端:一个极丑陋,一个极美好。但细看来,却能发现二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关键词:乡土世界  丑陋  美好

鲁迅笔下阿Q生活在绍兴的未庄,沈从文笔下的翠翠生长的湘西的一座水边小城,两人生活的同样是南方的水乡,这两部作品互为参照,读完后感受到乡村有多淳朴就有多令人愤慨,有多美就有多让人绝望,有多清澈就有多让人消沉。阿Q就是乡土中极为丑陋的一面,翠翠则是乡土世界的精灵,这样极端的二者在中国的乡土世界同生同长,并行不悖,让人不禁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中国乡土的美,美在纯天然的山水环境,美在质朴厚实的土地。在《边城》里,乡土的美得到最理想的描述,湘西的水边小城就是沈从文从俗世中凭空构建出的就是世外桃源。“黄昏把河面装饰了一层银色薄雾”,“潭中的那只白鸭却慢慢地向翠翠所在的码头边游过来”,水的灵秀、妩媚、婉约感染了在其间生活着的人们,一切是如此的纯净、美丽朦胧,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人还会有什么奢想呢?

然而就是这样美的空间,给了人性最牢固的压榨。对于天性善良的女性来说,更容易塑造她们的美好心灵、奉献精神。沈从文这样描写翠翠与生她之地的关系:“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在自然中生长,变得异常单纯。这一点翠翠与小尼姑、老尼姑如出一辙。小尼姑被阿Q动手动脚地调戏,只敢远远地骂一句。后来小尼姑看到阿Q偷菜,先藏起来了,去叫了老尼姑来应付。老尼姑也只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面对无赖的阿Q毫无办法,最后放出狗来才将阿Q吓走。在洋鬼子、阿Q来革命的时候,更是一副软弱柔善的面目,逆来顺受。

女性天生的温柔如水一样,再加上封建礼教刻意的束缚,使得女性既能够忍耐任何苦难,又人人可欺,不知反抗,让人恨其不争。当然,这种奴化不止是女性,男性更甚。

未庄的短工阿Q,处在未庄社会的底层,没有房子、没有家室,住在土谷祠的单身汉,还因为钱大少爷剪了辫子骂他“假洋鬼子”“里通外国”,这样地骂了后,仿佛阿Q是正义的使者、爱国志士,他和清朝皇帝的关系更近了,奴隶的身份更稳当了。乡土中人因为长久和土地打交道,变得十分的单纯,这在文明人的眼中是可爱,得到了冯至、沈从文等文人的赞美,但在世俗人的眼中却成了可欺的,而在他们自己眼中则是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人性转化为奴性,美好成为了丑陋。

乡土中的人自然带些土气,费孝通说:“土气是因为不流动而发生的。”[1]不流动的空间,人与人是熟人,安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农民被驯化的久了,祖祖辈辈都住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个庭院里,慢慢地对自己的生活、所处的世界缺少新奇了,就变得散漫,除了生理的需求外无所追求。

乡下物质的匮乏让乡下人自觉低人一等,从自然中习得的淳朴天性让他们也自觉低人一等,待人小心翼翼地讨好,也十分地能屈能伸。然而再极度的压抑也需要释放,阿Q被拒绝后,就去找更弱的小D算账。打不过别人时,就打自己。用精神胜利法来进行自我安慰,自我麻痹。他们安分守己,得过且过,在一块块土地上上演的是一代代平庸的人曾来过又离去。

乡土中人还不懂得计较,没有远见。待人做事喜欢顺其自然,大老率先请求父亲顺顺派人去问老船夫的意思,老船夫却因为从翠翠那没问出什么而去要求大老通过唱歌获得翠翠的喜欢,哪怕唱三年六个月。翠翠的母亲曾经也是同样浪漫地热恋了,未婚先孕,怀了翠翠,结果在生下翠翠后追随爱情而死去。从翠翠到翠翠的母亲再到爷爷,他们都没有规划过人生,最后误了两代女性。

男女有别的礼教思想深入每一位乡土人的心中,天真的翠翠也在感情事情上三缄其口。祖父曾隐约察觉翠翠和母亲不止性格相似,命运也一样。翠翠母女二人共同的命运就是自然生成的命运,生的地方赋予她们的。面对阿Q的求爱,吴妈非得表现得寻死觅活才能让别人觉得她是一个正经人,否则要被疏远的。未庄其他的女性在阿Q非礼了吴妈后忽然都“怕了羞”,见到阿Q就躲开。阿Q自己,则一边渴望女人,一边骂着女人。男女双方固守礼教、谨守男女的界限,当这种内心的压抑无法排解时,更容易造成心灵的扭曲。

乡土世界的人出路在哪里呢?翠翠永在渡头等待一段已然逝去的感情;阿Q临死才看到了一双双又钝又锋利的眼睛围观他被杀头,也咀嚼他的皮肉与灵魂,而未庄阿Q千万的后代,已经走出未庄,遍布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乡土上那些的温柔的妇女们依然用长满茧子的双手抚育一个个婴孩,让他们继续着父辈的人生……

综上,无论是美丽的《边城》还是让人触目惊心的《阿Q正传》,都处处展示着乡土世界的本来面貌;无论是丑陋的阿Q,还是美丽的翠翠,身上都挥不去乡土社会的气息。乡土世界的丑陋就在于到处弥漫着的愚昧无知,迷信守旧,他们因闭塞而愚昧,因顽固而邪恶。鲁迅先生揭其丑恶,沈从文塑其美与天然。一个看到了它不堪的未来,一个铭记它逝去的美好。费孝通说:“从乡土社会进入现代社会的过程中,我们在乡土社会中所养成的生活方式处处产生流弊。”

[2]如果不加改变,这些乡村只怕也会成为一个一个“消逝了的山村”,沦落为历史长河中的尘埃。而作为乡土社会的参与者、旁观者,我们则应取其美与天性,守其环境与自然,立其思与独立,给其学与见识,去其恶与愚昧。

 


[1] 费孝通.乡土中国[M],2020(1),天地出版社,2020:10。

[2] 费孝通.乡土中国[M],2020(1),天地出版社,20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