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摩崖刻经探析—以兖州地区四山摩崖为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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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摩崖刻经探析—以兖州地区四山摩崖为例

张灏冉

 山西大学   山西省太原市   030000

引言:鲁西南地区位于今山东省的西南部,包括菏泽、济宁、枣庄和聊城南部。兖州,是《禹贡》所描述的古九州之一,其地理范围大致包括鲁西南地区,这里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兴盛,在兖州地区形成了独特的佛教刻经,以规模大、气势宏伟而著称于世,被康有为誉为“大字鼻祖,榜书之宗”。是目前国际上佛教文化、美术考古、书法艺术史等研究领域的一大热点。佛教刻经是我国佛教史上极为重要的文化遗存,其价值与意义是多方面的。

一、兖州地区摩崖刻经产生的历史背景

1.政治因素

北齐时期的佛教刻经活动,从建国之初就开始盛行,开国皇帝高洋在登基时就表示了尊崇佛教的态度。《释迦方志·教相篇第八》中所记载:“登祚受禅,于僧稠禅师受菩萨戒,断肉禁酒,放鹰除网,又断天下屠,年三月六日,劝民斋戒,公私荤辛除灭之,度人八千。”又如《续高僧传》卷十《靖嵩传》所录:“属高齐之盛,佛教中兴。都下大寺略计四千,见住僧尼仅将八万,讲席相距二百有馀,在众常听出过一万。”因统治者笃信佛教,上行下效,所以上至庙堂,下及地方,王公贵族、豪门乡绅皆攀附帝好,组织了一次又一次刊刻佛经的工程。最成规模的有两个中心片区:一是邺都近畿,包括今河南安阳、河北邯郸两地;另一则是山东西南部的泰峄山区。起初这一风气兴盛于国都邺城一带,随着统治势力的扩大及佛教思想的蔓延,而后便转移到了山东地区,刊刻形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2.地理因素

    兖州地处泰峄山区,华北平原中腰地带,西临太行山西麓、泰山山脉南侧延伸分支,是山东丘陵中最高大的山脉。西与太行山东麓的邺都遥相呼应。在空间形象上,由低到高,造成层峦叠嶂、凌空高耸的巍峨之势。由于天然的地理优势,摩崖刻经的位置选择在野外的山巅或山腰,石质多由片麻岩构成,质地坚硬、抗风化,因此十分适合凿刻摩崖。

北响堂山《唐邕写经碑》载:“缣素有坏,简策非久,金牒难求,皮纸易灭。”“杀青有缺,韦编有绝。一托贞坚,永垂昭晰。”道出对于书写载体的选用依据,认为将文字刻于摩崖较之于绢、简、纸等载体上更易保存与流传。北齐之初的佛教刻经,现存以河北响堂山、娲皇宫等地最为著名,这些石经所处的石壁在刻前经过打磨,刻工十分精细,所刻书体以正书为主,字的大小在5厘米左右,与当时碑刻的书刻方式、字形大小相差不大。刻经风气蔓延至山东一带之后,书刻方式发生了极大变化。书写载体往往因地制宜,不再过于注重书写环境和条件,字的大小、间距不再似邺城一带那样的整齐划一,字体也产生变异。这类刻经即以鲁西南兖州地区地区的四山摩崖最具代表性。

二、刻经意图的转变

上文中已提到最初刻经的意图:“缣素有坏,简策非久,金牒难求,皮纸易灭。”、“杀青有缺,韦编有绝。一托贞坚,永垂昭晰。”可见当时人们刻经的目的还是很单纯的:为自己与亲人祈求平安、弘扬佛法、易于宣传与保存佛经。但随着与北齐并立的北周王朝的崛起,刻经意图也随之悄然发生转变。

公元557年,宇文氏废西魏恭帝建国,国号周,建都于长安,史称北周。北周所统辖区域多为关中与陇西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远不如中原大部与沿海地区的北齐管辖区,人口数量也稀少。因此在北齐北周对峙的最初阶段,北齐的综合国力是优于北周的。建德元年北周武帝宇文邕继位,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使北周实力大增,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改革即周武帝灭佛运动。当时僧徒滥杂,寺庙多币,蛊害百姓社会;尊崇儒家。刘宗义熙末年,社会目沙门为五横之一,佛徒侵占农田,不劳而获,又可逃避租税力役,导致国力虚耗。公元573年,关中荒旱,命当户拿口粮出来卖,而寺僧却借荒年放高利贷。奸人亦有匿于僧法之下,图谋造反。如北魏孝文帝延兴三年沙门慧思谋反;又如太和五年沙门法秀谋反,皆须用兵讨平。因此建德三年五月,北周武帝下令“初断佛、道二教,经象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同时,还下令“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在这次运动中,佛像全都被毁,寺庙被收为国有,寺僧均被勒令还俗。一场大规模的、轰轰烈烈的反佛道行动由此展开。周武帝推行改革、毁禁佛教。没收寺庙的财产和土地增加了财力,僧侣还俗又增加了兵役人口,北周国力逐渐增强。另一边北齐后主高纬沉迷享乐,不理朝政,北齐渐渐衰落,北周大有吞灭北齐的趋势。当北周灭佛运动的消息传到北齐,引起佛教徒恐慌,至此以后的刻经行为含有悲壮护法的意味。如铁山摩崖《石颂》中所载:“逢劫火而莫烧”、“对灾风而常住”。兖州地区的四山摩崖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刊刻而成的。

三、四山摩崖刻经书体

魏晋南北朝时期,篆、隶、楷、行、草五体皆以发展完备,篆、隶书体逐渐褪去主流地位,楷、行书成为人们日常所用书体。北魏时期的刻石书法已摒弃传统的隶书铭石体,但北齐时期摩崖刻经的书体并非日常所用的楷书,而是复古的隶书。并且据出土的考古资料显示,邺都西北部茔域出土北齐碑志二十九品,其中隶书有十八品,隶书志盖二品。邺都南部安阳出土北齐碑志十九品,其中隶书有十品,由此可见,隶书在北齐时期恢复了铭石体的主流地位。

立于洛阳的东汉《熹平石经》、曹魏《三字石经》文本与书法,一直是正宗的象征,均以规范隶书于世。北魏迁都以前,明元帝、孝文帝巡幸洛阳都要往太学故址“观石经”。迁洛之后,北魏书家获得亲近石经之便。东魏时期继承了北魏对于这两方传世石经的重视。《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序》载:后汉镌刻《七经》,著于石碑,皆蔡邕所书。魏正始中,又立《三字石经》,相承以为七经正字。后魏之末,齐神武执政,自洛阳徙于邺都,行至河阳,值岸崩,遂没于水。其得至邺者,不盈大半。记录了东魏迁都邺城,石经随后迁至的事情。石经由洛迁邺的时间大抵在东魏武定初年。北齐建国初下达的诏令,强调了汉、魏石经的指导地位。十年后,又颁布诏书,要求将石经列于学馆。如《北齐书》卷六《孝昭纪》所载:“(皇建元年)八月,又诏国子寺可备立官属,依旧置生,讲习经典,岁时考试。其文襄所运石经,宜即施列于学馆”。至此以石经所示的文字、书法,成为通行全国的“标准”,隶书重新成为主流书体。

兖州地区四山摩崖刻经不仅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更与佛教义理化为一体。其场面之博大,气势之恢宏,意境之深远,内涵之丰富,堪称我国书史上一绝。对佛教文化、美术考古、书法艺术史等研究领域均有重要意义与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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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唐)道宣.《释迦方志》[M].江苏广陵古籍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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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赖非、陈健.《山东北朝佛教刻经初探》[J].《中国书法》,2015.05

[9]黎启全.《浅谈先秦诸子的艺术起源观》[J].《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学报》,1986.05

作者简介:张灏冉(1998.6.10),男,汉族,籍贯:山西太原人,山西大学美术学院,20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艺术学理论,研究方向:艺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