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在后疫情时代的财税制度主要变化及趋势

尤春明  ,李月秋

摘要

俄罗斯作为一个经济转型国家,其税制正处于不断调整、变迁的过程.俄罗斯的税制变迁,在不同阶段表现为不同的模式,相应地,改革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在转型过程中,俄罗斯的税制变迁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新冠疫情以来，俄罗斯出台了很多应急性质的税制，理解这种制度的变迁过程及各种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影响,对我国税制改革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本文梳理了疫情前后俄罗斯基本的经济状态变化，并同时关注俄罗斯新的税制变化趋势，为我国税制的制定提供建议。

关键词：财税制度  疫情   变化

一、疫情前俄罗斯经济基本状态

数据显示，2019年俄罗斯经济仅同比实际增长1.3%，其中第一季度实际增长0.5%，二季度增长0.9%，三季度增长1.7%，三季度增长1.9%。[1]俄罗斯经济实力表面看起来一般般，但实际购买力并不低。按照购买力平价体系，2019年俄罗斯的GDP超过了4万亿美元，在全球排第六名——低于中国、美国、印度、日本和德国，但高于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与其他大国相比，俄罗斯经济的“内生性”更强。

二、疫情前期俄罗斯主要财税政策

近年来，俄罗斯为有效促进经济发展，积极增进就业，切实改善民生，在税收制度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在坚持效率和公平的总原则之下，俄罗斯大幅缩减既有税种门类，合理降低相关税率，为其经济在遭受世界经济危机和西方经济制裁双重打压下得到稳步恢复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统一农业税

统一农业税，是俄罗斯为鼓励国内农业综合发展而颁布的专门针对农业企业的一种特殊的专项优惠税制。此前，俄罗斯全境实施统一的农业税，为6%（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市2015—2016年为零，2017—2021年为4%）；自2019年起，俄罗斯地方政府可自行规定本地区的统一农业税，但最高税率不能超过6%。[2]税基为收入减去支出和以往年度的亏损额，申报时间要求为每一财务年度申报一次。

申请采用统一农业税的相关企业，其农业产品总产值不能低于年总收入的75%。如相关企业从事捕鱼产业，其员工总数不能超过300人。申请采用该税制的农业企业，同样也可为“有限责任公司”或“个人企业”。使用该税制的企业不用再缴纳企业利润税（个人企业­-个人所得税）、增值税和财产税，且不用缴纳从价财产税。据不完全统计，俄罗斯绝大部分农业企业采用统一农业税。以俄罗斯克麦罗沃州为例，该州80%的农业企业采用了统一农业税，且其余20%的相关企业均不满足《俄罗斯联邦税法典》就统一农业税使用所做的相关规定。

（二）统一推算收入税

统一推算收入税，主要针对零售、公共餐饮、日常生活、兽医、汽车维修保养及清洗、客货运、停车、房地产、广告等行业。税率大部分地区为15%（有些地方自治区域从2016年起，税率介于7.5%～15%之间，[3]可根据具体行业内容加以调整），税基为推算总收入，每季度申报一次。使用统一推算收入税的企业可以为“有限责任公司”或“个人企业”，但相关企业不能为财政预算单位。如果是有限责任公司，那么其注册资本中其他法人资金所占比例必须在25%以下，且企业上一年度的员工数量不能超过100人。具体到行业领域内，还有一些其他的具体要求，如零售业的贸易区不能超过150平方米，客货运公司的车辆不能超过20辆，公共餐饮区不能超过150平方米等。企业采用该税制之后，可不再缴纳企业利润税（个人企业­-个人所得税）、增值税和财产税，但仍需缴纳从价财产税。值得注意的是，该税制在实践操作过程中实施效果并不太理想。自2016年起，该税制在俄罗斯很多地区可与普通税制混合使用。另悉，该税制将于2021年4月起予以取消。[4]

（三）优化增值税

按照税收制度应当有机地促进加强经济的市场原则，促进经营开展，同时，防止低收入阶层生活水平下降的原则。联邦总统普京在其2016年12月1日强调，必须实施税收改革，并在2018年通过俄罗斯联邦税法典修正案，2019年1月1日生效，调整后增值税的税率分为三档：20%标准税率：原适用18%税率的，调整后按20%计征；10%优惠税率：按法令规定现行的增值税减免优惠政策均予以保留，即10%的优惠税率不变，主要适用于日常食品、药品、期刊和儿童产品等；0%税率：不变，对出口货物实行增值税零税率。俄罗斯在1992年开始采用增值税时，实行的是28%的单一税率，1993年降至20%，2004年降至18%，此后该税率被一直沿用。直到2019年1月1日又上调为20%，这是俄罗斯近14年来首次调整增值税税率。此次税率调整涉及广大企业和个人纳税人，也会对国家经济产生重要影响。[5]

三、俄罗斯疫情期间经济基本状态

截止2020年9月，俄罗斯疫情数据显示，累计确诊1022228人，累计死亡17768人。[6]随着疫情的不断发展，俄罗斯经济遭受的冲击也越来越大。

根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局于2020年5月26日公布的数据来看，俄罗斯第一季度的一些主要经济指标还呈增长的态势，如第一季度GDP与去年同期相比还增长1.6％，工业产值增长1.5%，加工工业增长3.8%，机器设备制造业增长（1~4月）增长0.9%。[7]

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局数据， 初步核算，今年第二季度俄罗斯GDP跌幅为8.5%，俄罗斯联邦统计局指出，今年第二季度，除农业外，国民经济各领域工业增加值增速均下降。原料生产行业、零售业、客运行业以及居民生活服务业降幅最大。加工制造业、建筑行业、批发行业、货运行业和电力、燃气和供暖行业以及空调行业下降最小。与去年同期相比，2020年1月-6月工业生产降低3.5%。[8]

四、俄罗斯国家疫情期间财税政策

（一）重点扶持疫情影响严重行业和企业

序号	政策（数据）内容	涉及税种	信息来源
1	国有企业最多可延期6个月的股利支付（每种情况均需单独审核）	企业所得税	俄罗斯-COVID-19大流行-宣布紧急税收措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0年3月20日http://www.oecd.org/tax/
2	受COVID-19影响的行业中的中小型企业可以延期支付4到6个月的多种税款或预付款（企业所得税，统一农业税，财产税，运输税和土地税）	企业所得税，统一农业税，财产税，运输税和土地税	俄罗斯财政部
3	某些医疗产品和药品的进口免征增值税/关税	增值税，关税	俄罗斯财政部
4	对于受COVID-19影响的行业中的中小企业以及航空运输，旅游，体育和体育，艺术，文化和电影摄影业的公司，欠缴税款、罚款、滞纳金已暂停，直到2020年5月1日。	其他	俄罗斯财政部

序号	政策（数据）内容	涉及税种	信息来源
1	如果在连续12个月里超过183天，就已经是俄罗斯的税收居民，可以按照13%的税率缴纳个人所得税；而对于在俄罗斯领取工资，但现在又无法进入俄罗斯而长期滞留在俄罗斯境外的中国公民来说，如果在连续12个月里在俄罗斯停留的天数少于183天，则其将成为非税收公民，将按照30%缴纳个人所得税，但持有高级专家签证（BKC）的外国人除外。	个人所得税	俄罗斯财政部

（二）保民生

（三）保护小微企业

序号	政策（数据）内容	涉及文件
1	税务法律关系： 根据俄罗斯联邦政府的名单，对于受影响最大的行业中的中小企业（中小型企业）和个体企业家：延期6个月缴纳： 2019年社保税（2020年3月和2020年第一季度的税款。例外情况：增值税，个人所得税，作为税务代理人支付的税。 4个月： 2020年第二季度和2020年上半年4月至6月的税收（预付款）。例外：增值税和个人所得税是通过税务代理人支付的；与专利税制度的应用有关的税款，应于2020年第二季度缴纳； 3个月： 个体企业家根据俄罗斯联邦税法典第227条第6款缴纳的2019年个人所得税。运输税，公司财产税和土地税的预付款的截止期限（在已建立预付款的地区）延长：2020年第一季度-2020年10月30日；2020年第二季度-直到2020年12月30日	俄联邦政府2020年4月20日第409号法令，“关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措施”
2	推迟支付保险费 根据俄罗斯联邦政府的清单（包括自2020年3月1日起列入中小企业的清单），在受影响最严重的行业中经营的微型企业，其保费支付期限延长： 6个月：2020年3月-2020年5月； 4个月：2020年6月和2020年7月，以及个人企业家在2019年从收入超过300,000卢布计算得出的数据。	俄联邦政府2020年4月20日第409号法令，“关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措施”
3	降低社会保险费率 在2020年4月1日至12月31日期间，保险费总额从30％降低至15％（强制性养老保险为10％，强制性健康保险为5％，暂时性残疾情况下为强制性社会保险为0％和（与生育有关），中小企业针对部分支付给个人的款项超过了最低工资。	俄联邦政府2020年1月4日第102号法令，对联邦法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以及联邦发的某些法律的修正案
4	暂停处罚 暂停至2020年5月1日： 处罚的应用； 决定暂停帐户交易，以确保执行有关税收，费用，保险费，罚款和（或）罚款的决定，有关纳税人的态度，有关信息已记录在中小企业登记册中。	2020年3月5日俄联邦税务局发布
5	暂停税务稽核 在2020年5月1日之前，俄罗斯联邦税务局将暂停： 决定进行实地（重复）税务审计及其行为； 发起并进行检查，检查是否符合俄罗斯联邦关于使用收款机和货币法规的法规的要求	2020年3月20日第181-7-2令，关于在控制和监督框架内采取紧急措施以防止冠状病毒感染的发生和扩散。
6	微型企业（即雇员少于15人的企业）最多可延期3个月的社会保障缴款；	俄罗斯-COVID-19大流行-宣布紧急税收措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0年3月19日

（四）租金延迟贷款延期

序号	政策（数据）内容	涉及文件
1	延迟支付租金 延期适用于国有，市政或私人所有的不动产，但住宅用房除外。推迟时间为2020年10月1日，从以下条件下在俄罗斯联邦组成实体的领土上引入高度戒备或紧急情况之日开始：分期支付的租金应不迟于2021年1月1日，每月不超过1次，分期付款，其金额不超过租赁协议下月租金的一半；在高度预警或紧急情况（ES）期间，在俄罗斯联邦组成实体的领土上延期支付相应时间的租金，并从高度预警或紧急情况终止之日起至2020年1月10日，为相应期间租金的50％;罚款，使用他人钱财的利息，与房客因延迟而未能遵守命令和租金支付条款有关的其他责任措施不适用； 出租人不允许与延期提供有关的额外付款；经双方同意，可以减少准予延期的租金；如果租赁协议规定将租户使用公用事业的付款和（或）维持租赁财产的费用包括在租金中，则不提供这部分租金的递延。例外：在俄罗斯联邦主题下的高度戒备或紧急情况期间，出租人免于支付此类服务和（或）产生此类费用。考虑到租户不开展活动的事实以及既定的非工作日，建议房东-法人实体和个体企业家在批准延期时减少租金。	联邦法律，2020年1月4日98号令关于俄罗斯联邦关于预防和消除紧急情况的某些立法法的修正案”
2	控制和监督活动： 从2020年4月1日至12月31日（含当日）不进行与企业家相关的检查，有关检查的信息已包含在中小企业登记册中。 例外情况： 不定期的检查，其理由是对公民的生命和健康造成伤害或损害威胁，发生自然和人为紧急情况；检察官办公室同意进行计划外检查，以核实发布的命令是否得到执行，该检查旨在采取旨在消除对国民的生命和健康造成直接威胁的立即威胁的违反措施；根据俄罗斯联邦总统，俄罗斯联邦政府的指示，检察官的要求进行了不定期检查；2020年4月3日俄罗斯联邦政府法令第438号确定的其他案件	联邦法律01.04.2020 N 98-FZ“关于修改俄罗斯联邦预防和应对紧急情况的某些立法法”和俄罗斯联邦政府法令03.04.2020 N 438“关于在2020年实施国家控制的细节（监督），市政控制以及根据《规则》第7条的修正案，由国家控制（监督）机构和市政控制机构准备年度计划以对法人和个体企业家进行定期检查
3	银行信贷的付款将根据可以提交至2020年9月30日的申请而被暂停6个月。该制度适用于与2019年同期相比收入损失超过30％的俄罗斯公民和个人企业家。	俄罗斯财政部

五、俄罗斯税制趋势分析

俄罗斯的财税政策主要服务于经济发展需要，在疫情前期俄罗斯经济发展比预期要好，政府为稳定增加财政收入、保证居民生活的稳定采取较高税率政策以缓解经济由于过热带来的通胀效应，另一方面为了更好促进经济单元参与市场竞争，搞好市场经济，一些税收征收管理进行了便利化，一些税制针对某些特定行业进行简化处理。

疫情时期为了缓解疫情对经济的冲击，进行了临时性的减税降负措施，主要是针对疫情影响严重的领域进行税收的延迟缴纳，贷款利息的减免等等，这对于恢复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创伤具有较好的作用。

通过本文前述俄罗斯采取的税收政策，可以看出俄罗斯为抗击疫情采取的财税政策具有范围窄、临时性的特点，随着疫情的结束和时间的推移很多优惠减免政策都将终止。这对俄罗斯整体经济的复苏会产生一个政策阻尼效应，即意味着临时性的有力政策取消会延缓疫情带来的经济伤痛的愈合速度。

六、对我国税改的启示与借鉴

我国经济韧性比较强，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疫情对我国经济也产生较大影响，我国疫情期间出台了很多财税政策，集中表现在支持提供疫情物资的减免税收上和捐赠疫情期间物品的税收减免上，后期相继出台了支持中小企业的税收减免措施。通过对俄罗斯财税措施的梳理我们建议国家采取更为广泛的、长期性的激活经济措施，以应对后疫情时期我国经济发展问题。

后疫情时期，我国经济发展面临国际市场的不景气和国内市场需求动力不足问题，如何做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如何在十四五期间实现产业协同发展、实现自主创新发展、实现区域协同发展，是我们在制定财税政策需要考虑的问题。本文主要建议以下几点：

（一）为贫困地区和个人提供税收减免政策

针对一些贫困地区的产业实行减免政策，促进这些地区的市场繁荣。针对一些贫困家庭，失业工人增加个税抵扣基础。

（二）对小微企业进行政策扶植

为促进小微企业发展，可以针对小微企业进行增值税减免，一定时间内企业所得税减免。我国所得税制度规定当年亏损可以在未来连续五个年度应纳税所得额抵免。针对小微企业可以采取弥补亏损的两种方式：一是向过去年度抵免。其中，在向以前年度结转方式下，亏损企业当年可以获得退税（前提条件是其以前年度已经缴纳过公司所得税）。二是当年应纳税所得额亏损可以实行当年退税，但以后年度不予许抵免。

（三）鼓励高技术人员留置企业发展

一是职工保留税收抵免。对高新技术企业为每位高级技术职工所支付的社保税等可以进行税收抵免。二是带薪休假抵免。符合条件的企业向职工提供带薪休假待遇，其支付的休假薪金可以在限额内从企业所得税中抵免，不足抵免的可以获得退税。

（四）鼓励创新创造

针对创新性企业，购置用于研发的仪器设备免征增值税，甚至可以采取零税率政策。对于装备制造业企业引进的高技术人才五年内境内工资收入中的住房补贴、伙食补贴、搬迁费等，应予税前扣除。建议对于我国装备制造业引进的高技术人才所得奖金奖励应免征个人所得税。

（五）进一步降低税负

为吸引企业投资，繁荣市场，建议增值税税率由13%下调至10%，由此带来财政收入的减少可以通过市场繁荣抵减一部分，另一部分应上调国企分红比例，充实国库。

参考文献

• [1]疫情叙事博弈中的中俄协作[J]. 蔡运喆.俄罗斯学刊.2020(05)
• [2]普京治下的俄罗斯经济:发展路径与趋势[J]. 李建民.俄罗斯研究.2019(06)
• [3]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产业政策演进与发展——兼论中国产业政策体系的转型[J]. 江飞涛,李晓萍.管理世界.2018(10)
  基金项目：2019年度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中俄财会制度差异性研究）项目编号：19GLE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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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数据来源：https://www.sohu.com/a/386563520_100110525

[2]数据来源：俄罗斯现行“特别税收制度”解读

[3] 数据来源： http://www.tradetree.cn/content/7890/2.html

[4]数据来源：俄罗斯现行“特别税收制度”解读/王浩杰

[5] 数据来源：网易：扩散周知|2019年1月1日起俄罗斯增值税税率上调至20%

[6] 数据来源：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20-09-17/doc-iivhuipp4790239.shtml

[7] 数据来源：疫情与低油价下的俄罗斯经济（经济观察网）

[8] 数据来源：俄统计局初步核算俄二季度GDP跌幅为8.5% （中俄法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