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齐人有一妻一妾》的精彩侧面描写

覃开敏

摘要：本文通过分析《齐人有一妻一妾》中妻的语言、动作行为、心理活动、神态描写，鉴赏文中精彩的侧面描写。

关键词：齐人有一妻一妾侧面描写

《齐人有一妻一妾》出自《孟子》，是一则生动的寓言故事，辛辣地讽刺了那些不顾礼义廉耻，以卑鄙的手段追求富贵利达的人。这则寓言语言简练，情节出人意料，塑造了一个内心极其卑劣下贱，外表却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的“齐人”形象，讽刺了为追求富贵利达而不择手段、厚颜无耻的社会现象。

通常情况下，文学作品人物形象的刻画多采用正面描写的手法，即直接通过对人物的肖像、语言、动作、神态、心理等方面的描写，表现人物的性格、品行和技能。作者在塑造“齐人”时也采用了正面描写，但用笔不多，全文172字，正面描写仅有“则尽富贵也”、“卒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3处，不足50字。而正面描写常用的心理活动描写、神态描写、细节描写等塑造人物的描写方法，作者在《齐人有一妻一妾》中基本上没有采用。

侧面描写，又叫间接描写，是从侧面烘托人物形象，是指在文学创作中，作者通过刻画人物或环境的描绘来表现所要描写的对象，以使其鲜明突出，即间接地对描写对象进行刻画描绘。

《齐人有一妻一妾》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了侧面描写，并超过100字，占六成篇幅。

一、从妻的语言侧面描写

“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这是妻与齐人对话的语言描写。“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瞷良人之所之也。”这是妻与妾对话的直接语言描写。

面对每天饱食而归的丈夫，妻的疑问很值得玩味：一起吃饭的都是些什么人？妻没有问吃了什么或者在哪里吃，而是问和谁吃。为什么对于丈夫每次出门“必餍酒肉而后反”，妻的关注点是“所与饮食者”呢？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所与饮食者”其实表现的就是齐人所聚的类、所分的群，这体现着一家之主的价值观，直接关系到这个家庭未来的生活质量。齐人是哪一群、类的人呢？从后文“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余”的情节可以推测，齐人并不是富贵之人。然而，齐人每次外出都（说）是吃饱喝足才回家，还说一起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这难道不反常吗？从妻的问，读者不难想象齐人出身平平却爱慕虚荣、不可一世又游手好闲的模样。这一处妻语言的侧面描写，交待的是齐人的社会地位、家庭地位、价值观。

二、从妻的行为侧面描写

“蚤起，施从良人之所之”，这里我们需要注意孟子用的两个字“蚤”和“施”：“蚤”通“早”；“施”通“迤”，逶迤斜行，文中指暗中跟踪。妻子清早就起来跟踪齐人，说明齐人清早就离开了家，齐人清早就迫不及待出发去“乞其余”，只能说明齐人没有谋生的本事，又不愿意被妻妾瞧不起。作者没有直接写“齐人蚤起，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余”，而是间接地通过妻的视角，一步一步展现齐人丑陋的嘴脸，不得不说作者是运用侧面描写的高手。“施”描写的是妻跟踪齐人的行为，同时读者也不难想象妻跟踪时的神态，好奇又敬畏的心理活动。妻的好奇与“其妻问所与饮食者”的侧面描写异曲同工；妻的敬畏，则侧面表现了齐人在家庭中专横跋扈的形象。

三、从妻的心理活动侧面描写

“此其为餍足之道也”是妻在亲眼见到了齐人“之祭者乞其余”的丑陋嘴脸后的内心独白。妻在这一瞬间的震惊、失望、鄙夷，就是对齐人形象最好的评判。齐人竟然是如此一个厚颜无耻、不务正业、道貌岸然、自欺欺人、不择手段的龌蹉之人。作者没有剖析齐人的心理，没有描写齐人的形象，读者的脑海中却已经浮现了这个令人不齿的猥琐形象。

四、从妻的神态侧面描写

“与其妾讪其良人”描写的是妻返回家中与妾的交流的情境，“讪”是讥讽之意，是作者对妻的神态描写。妻对齐人的态度，从敬畏到震惊、失望、鄙夷，再到此时的讽刺，可谓急转直下，读者也随着真相的揭开，“认清”了齐人的嘴脸。连家庭地位低下的妻妾都看不起的齐人，又怎么能是“良人”呢？随后妻不禁悲伤起来：“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在妻与妾讪的场景中，齐人没有出现，但此时齐人全然不知还自鸣得意、趾高气昂的形象又何曾在读者的脑海中消失过？

五、从妻妾的动作侧面描写

“而相泣于中庭”，“相泣”指的是站着抱在一起哭，“中庭”即院子中而不是内室，可见妻认清齐人后，内心悲痛到了怎样的程度，妻向妾传递“噩耗”甚至都等不及回到内室坐下。妻妾“相泣于中庭”的绝望，正是对齐人恬不知耻的丑态的有力抨击。

总之，《齐人有一妻一妾》以妻的语言、行为、心理活动、神态以及妻妾的动作，从侧面淋漓尽致、精彩地表现了齐人卑劣、无耻的形象。许多作家也喜欢采用侧面描写的方法，恰当地借助一些侧面描写，常常可以起到正面描写无法替代或者很难达到的艺术效果；但像《齐人有一妻一妾》这样以侧面描写为主塑造人物的确实不多见。

《齐人有一妻一妾》以其精彩的侧面描写，为我们展现了先贤高超的写作技巧，在我们感慨这172字所创造的精彩的同时，不如“见贤思齐”，为创作时代的精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