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马克思主义实践观审视人工智能发展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4-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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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马克思主义实践观审视人工智能发展

罗人春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摘要:马克思主义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基础和核心内容。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角度来看,人工智能的出现将突显作为实践主体的人的主体性危机。但作为一项划时代意义的科学技术,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一项面向实践的事业,它并不会造成人的主体性丧失,而是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实践观所蕴含的实践哲学精神。随着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人工智能将代替社会一般劳动,而真正符合人的本质的劳动—自由劳动将成为人们生活的第一需要。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实践观 人工智能 实践主体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1]科学技术每前进一步都会推动社会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也将对人类生存的各个方面产生不可预测性的深刻变革。人工智能该向何处去?人类该如何处理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对此,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不仅为我们审视人工智能所带来的主体危机提供了理论思考,而且使我们认识到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一项面向实践的事业,它的发展恰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实践观所蕴藏的哲学精神。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中汲取智慧,将为我们重新审视人工智能的发展提高新的思考。

一、人工智能时代下的主体危机

智能时代的到来使得大数据、AI技术、物联网等开始与人的生活密不可分。当“机器越来越像人”,人就越来越被“拥有人的一些基本特征”的现代科技所重新塑造。科技带来的这些“塑造”将会使人们开始重新思考一个问题:人是什么?马克思指出“在改造对象世界的过程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2]也就是说劳动实践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依据,有目的、有计划的劳动或实践活动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而人的劳动实践活动都是群体性的社会活动,不可能脱离社会关系和生产关系而单独存在。因此,当人工智能进入劳动领域并在社会关系中扮演一定角色,其对人的主体地位也将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

其一,人工智能的活动似乎就是一种劳动实践活动。进入21世纪,人工智能开始被冠以“类意识”“类人性等标签,在其运作过程中,智能系统本身拥有了像人一样的自主决策能力,它能够针对外界环境变化,或者系统内部指定的目标来设定行为路径、管理操作系统。比如,智能时代下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无人车间、无人驾驶汽车等,都体现了其自主性。此外,当人工智能愈来愈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往需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才能实现的工作都逐渐被人工智能所替代。比如,由美国人工智能研究公司研发的聊天机器人程序—ChatGPT能够通过学习和理解人类的语言来进行对话,通过输入指令,可以满足人类翻译、校对、论文写作、资料查询等各种需求,甚至还能通过对话引导提高完成指令的准确性,极大解放了人的脑力劳动。在人工智能的水平走向日益高端的进程中,人工智能似乎越来越拥有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对社会运转产生着巨大影响。目前,人工智能的活动是否是一种劳动实践活动具有较大争论,但无论是否认同这一观点,自主性都是智能系统正在获得的主要特征和功能优势,这对人类享有的“唯一的主体”地位造成了冲击。[3]

其二,人工智能嵌入了人类社会关系交往领域。当前在这种由弱人工智能向强人工智能转变的大趋势下,智能系统已经承担了大部分以往“专属于人类的工作”,嵌入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人类工作、学习、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人工智能进入社会交往领域,过去人与人之间直接、面对面的交往模式将会变成以机器为中介的混合交往模式。[4]智能时代下的人工智能已经完全超越了以往的大机器,它能够在交往中满足人的各项服务需求。在这个过程中,部分技能低的体力劳动者所从事的重复性、机械性的活动将会被智能机器所取代;部分学历低的脑力劳动者也将会被拥有“自主性”的人工智能所代替。最终,人工智能成为一部分社会角色并与人结成特定的社会关系,而原本那些本该由人占据主导地位的行业和领域将会被人们所遗忘。这也让人类不得不思考,在人工智能介入的情况下,人如何保持交往的主体性地位。

二、人工智能深化实践哲学精神

随着新一代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愈加感受到智能科技迅猛发展所带来的威胁与恐惧,关于人工智能“末世论”话语此起彼伏。作为一种新兴的智能科技,认识到其存在的消极影响有助于人类对科技保持敬畏之心。但更应该看到,人工智能作为一种人类智能所拥有的广阔前景。人工智能本质上是一种“客观性物质力量”,是解放人类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一种劳动工具,同时,它也是一种“人的客观性力量”,[5]不会造成人类的主体性丧失。人工智能正是在这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中展现出一种实践哲学精神。

第一,人工智能不会造成人的主体性丧失。一方面,实践是人类改造客观外部世界的活动,它集中体现着人的自觉能动性,人工智能只是人类实践手段的外化。马克思认为,劳动是人的存在和发展方式。科学技术是“现实的人”在劳动实践活动中创造出

的重要产物和结果一经产生就充当着人类认识世界的工具,展现着人类劳动方式的演变。钻木取火、修建洞穴表明人类已经作为一个有意识的活跃主体站在了自然面前;石磨、石犁、水车、风车的出现,意味着人们的物质劳动开始借用家畜、自然的力量;纺纱机、蒸汽机、电力的广泛应用,深刻反映着工业化时代科技革新所带来的巨大生产力;作为新技术革命的标志性成果,人工智能依旧是作为一种劳动工具而出现的,并没有改变劳动对人的存在和发展的本质意义。人工智能依旧是“人工”的,它的行动体现的是人的目的和意图,依然属于人类智能。因此,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仍未超出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范畴,而是标志着人类对自然力的应用达到了新的高度。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不是社会关系的建构者。人工智能是“人的手创造出来的器官,是对象化的知识力量”[6],其所扮演的社会角色本质上是人类主动建构的结果,是为了提高人类自身的生产效率,获得自身机能的解放。此外,人工智能作为一种人体器官的延伸,是不可能自主产生意识的,更不会创造社会关系。

第二,人工智能深化人的主体地位。“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7]生存是所有发展的基础。而在满足生存需求之后,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8]这种需要不断被满足又不断产生,推动着人本质的丰富性发展。科学技术的发展史就是一个不断满足人类需求的展开史,其发展简史表明正是实践的需要推动着生产力不断向前发展。人工智能的出现同样是实践在为其提供最强大的发展动力。换言之,人工智能即AI的研发过程就是一种实践过程,无论是编写算法程序还是制造应用于实际生活的AI产品,都是研发人员现实的实践活动。同样,人工智能也在实践的检验中不断发展和完善,今天,每一项“人工智能+” 价值链的成功实现,每一种人工智能产品的成功上市都在表明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越来越强。此外,马克思的实践观也是一种可知论立场,恩格斯强调实践是对不可知论最好的驳斥。[9]如今,人工智能对人类心智功能的模拟,开启了一条通向人类心智之谜的道路。人工智能重要前沿之一的脑机接口技术已经可以通过对人脑的脑电波或其他物理信号进行“读取”并基于特定的智能算法来达到“读心”。从这个方面来看,在认知人类心智的AI模拟实践中,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哲学精神得到了进一步深化。

三、人工智能与人的解放前景

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是一种唯物主义的实践观,“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各种观念形态[10],“物质实践”在马克思这里到达了一个以往哲学家们都不曾企及的理论高度。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历程来看,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物质生产实践就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人类一旦停止物质生产劳动,衣食住行等基本生存需求都将难以满足。此,劳动使人成为人,劳动是人的存在方式,但是,劳动也在束缚着人类。[11]

人的劳动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结合,人体的各种器官是最原始的劳动工具,人工智能的出现本质上就是人体器官的延伸。[12]而劳动对人的束缚,其根本就在于资本统治下的人在劳动过程中处于一种被压抑状态,化解这种压抑需要将人从复杂繁重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智能时代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无人工厂”“无人车间”“无人商店”等显然已经极大实现了“以自然力代替人力”,解放了人的体力。更为重要的是,人工智能相较于工业时代的机器,其器官延展的对象拓展至了人的大脑,在独特的算法以及数据模拟计算下,人工智能在一些特定的领域和方面甚至可以超越人类的智能。比如2016年,围棋机器人阿尔法狗接连战胜九段围棋高手李世石和柯洁。这对人类来说构成了一个极大的挑战,但不可否认的是智能围棋机器人的出现却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人类围棋水平的提高。

人工智能为人类节省了大量的体力和脑力,人们可以从被动、繁重、重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将脱离物质资料生产活动,此时的人们仍然保持着劳动者的身份,不过这时从事的劳动不再是一种被迫的谋生手段,而是真正符合人的本质的劳动—自由劳动。随着智能时代深度发展,共享经济、数字经济等新型经济形态开始涌现,人机协作的劳动特征日益明显,劳动和发展融合的趋势日益增强,人工智能必将为人类创造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13],这样的生活状态不再是理想,摆脱了劳动束缚的人类可以尽情丰富和发展自己,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主要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谢超.作为方法论的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探讨[J].理论探讨,2015(06).

[4]梁馨熠,马跃勇.人学视域下科技理性的辗转与回归[J].现代商贸工业,20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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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琼琼,李振.人智能时代“人机关系”辩证—马克思“人与机器”思想的当代回

响[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1(01).

[6]肖峰.人工智能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发展[J].哲学分析,2020(06).

[7]陈吉胜,丹竹.广义实践观:一种人工智能、大数据时代的视角[J].新疆社会

科学,2021(06).

[8]徐璐,朱炳元.人工智能的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解读[J].思想理论研究,2022(02).

[9]孙伟平.人工智能与人的“新异化”[J].中国社会科学,2020(12).

作者简介:罗人春(1999-03),女,汉族,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21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专业在读研究生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02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7页。

[3] 孙伟平:《人工智能与人的“新异化”》,《中国社会科学》2020年第12期。

[4] 王阁:《人工智能技术条件下对“人的本质”问题的再思考》,《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5期。

[5] 参见 李琼琼、李振:《人智能时代“人机关系”辩证—马克思“人与机器”思想的当代回响》,《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1年第1期。

[6]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42页。

[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59页。

[8]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1-532页。

[9] 肖峰:《人工智能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发展》,《哲学分析》2020年第6期。

[1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04页。

[11] 参见 陈吉胜、王丹竹:《广义实践观:一种人工智能、大数据时代的视角》,《新疆社会科学》2021年第6期。

[12] 徐璐、朱炳元:《人工智能的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解读》,《思想理论研究》2022年第2期。

[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9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