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雪漠小说中浓厚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6-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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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雪漠小说中浓厚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陈岩

武威职业学院甘肃武威733000

摘要:以写实起家的西部作家雪漠,“现实感很强”是其小说给人的总体印象,但这并不意味他的小说就是对生活的照抄照搬,作家精心选取一些意象或象征性符号来表现小说主题,使得作品带有浓重的意象、魔幻色彩。这种魔幻主义的运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雪漠小说的气质与品位。本文以《大漠祭》为切入点,运用文本细读和比较的方法,从宏观上对雪漠小说中呈现出的浓厚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进行了解读。

关键词:意象象征符号魔幻色彩

魔幻主义最早产生于拉美特定的文化土壤,是二十世纪中期盛行于拉美的一个重要文学流派。它以现实主义为基础,在叙事和描写中广泛的运用时空顺序颠倒、自由联想、象征暗示、比拟隐喻、幻化怪诞等手法。往往使用或穿插神奇,怪诞的人物和情节,以及各种超自然现象,给人以似是而非,若真若幻的艺术感受,实现其“变现实为幻想而不失其真”的创作原则。西部作家雪漠在一定程度上学习并借鉴了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表达方式。

“现实感很强”是雪漠小说给人的总体印象,但这并不意味他的小说就是对生活的照抄照搬,就如他所说:“我的小说并不是照搬现实世界,他们是我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只是因为它比现实世界更显得真实。”在《大漠祭》、《猎原》、《狼祸》等小说中,作家“别有用心”地选取了一些意象或象征性符号,为表达小说主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从《大漠祭》到后来的《猎原》、《狼祸》等一系列或长或短的小说,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现实主义的飞跃。在其作品中,作家运用现实主义的联想,深刻挖掘了人物的内心,他将自己的思想贯穿到小说人物的内心世界,然后通过人物的心理活动传达了出来,这种探索给雪漠后期的小说带来了全新的改变,使得小说的精神更趋多元化,带有浓重的意象、魔幻色彩。而说这种魔幻主义的运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雪漠小说的气质与品位。

一、大漠情结

雪漠在《大漠祭》中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了“腾格里沙漠”。可以说“大漠”既是人物生活的自然背景,又是作家对那里的人命运的关怀和思索而形成的哲学意蕴的载体。并且流露出一种人文关怀与现实生活的渗透和碰撞中形成的苍凉、无奈、悲怆与坦然的“大漠情结”。大漠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一种残酷、苍凉的枯黄色的生活,以及在枯燥乏味中蕴藏着的原始生命力的冲动。在《大漠祭》里,自然环境恶劣,农民生活劳苦。在这样的困境和无奈的生活重压之下人们只剩下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源于“大漠”一样残酷环境的熔炼。这种生活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爆发出来的这种力量“以认识和思考生活中的社会问题,进而探索解决存在的问题”,而引人思索。在高度的哲学背后留给人们的依然是“生之艰辛、爱之甜蜜、病之痛苦、死之无奈”的客观事实。

在《大漠祭》中,最能体现大漠性格的人物应该算猛子。在大漠边缘固有的艰难、焦躁的生活气息中,显示着生命力量的倔强、果断与敢作敢为的勇气,以及在冲动中爆发的荒唐。他听到兰兰被白福打了就提了刀子要找白福算帐;潜意识性爱的蛰伏在环境的压抑下最终要找机会释放,所以就和双福女人偷情,被双福发现逃走后,却又想到女人会受苦,就叫孟八爷和瘸五爷去劝阻。当他听到父亲乒乒乓乓在砖头上磕头,母亲在屋里嚎叫扯泪时,他用拳头一下下砸前额,砸了十多下,下了炕,蹬上鞋子,说“汉子做事汉子当。杀头也罢,挨枪也罢,老子一人承当,咋把爹妈也牵扯上了……老子偏要看看,他能把老子的把搬掉?皮捋掉?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说完,一跺脚,就往外走。双福一见猛子,倒意外地怔住了,看着他疯牛劲儿,竟不知如何应付。屋里劝架的也怔住了。老顺眼里冒火,鼻孔喷气,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女人蜷缩在炕角里,见猛子进来,惊愕地张开了口。猛子却不旁顾,直指双福吼:“日你妈,老子做事老子当,你牵扯别人干啥?有本事,你杀了老子。”双福这才回过神来,但显然被猛子的气势震住了。其实关于猛子的描写,其所作所为,作者并没有从社会伦理道德的角度做一褒贬的评价。对于猛子的描写,其实表现了作家的一种渴望:在艰辛的生活条件下,在命运的无情捉弄和各种无形思想潜意识困扰中对被压迫生命的激情渴望。大漠的荒凉,使性常常被压抑,特别是当性由于客观性而暂时隐藏时,质上它已经在无形中转化为一种社会性。

二、狼和井

雪漠在小说《狼祸》中将人与物的宿命巧妙地导入了寓言,人成为符号的象征。他揭示了未来社会的某种可能,对小说中的“未来”也有大胆的探索,并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语言特色和艺术风格。在《狼祸》中,意象组合形成了人物的生存版图,如孟八爷的睿智豁达,黑羔子的觉醒偏激,莹儿的美丽善良,鹞子的冷酷狡黠,猛子的率直,张五的老辣,豁子女人的大气等这种符号化的象征,使小说生出了无限可能的现实。同时,《狼祸》打着“寓言悲剧”的深深烙印,它以多层次、多角度的场面“对话”表现了人物存在,丰富了小说的寓言性。雪漠的这部小说以模糊的寓言框架将人与物符号化、特定化,具有加谬似的“含混”艺术魅力。猪肚井、沙湾等若隐若现地象征性地将人物中每个人的使命、目标、命运联结在这块心灵版图之上。孟八爷、猛子受命缉捕罪犯时的“复调”艺术手法相得益彰,冷静客观的叙述使小说成为一场梦幻般的游戏,给人以城堡般扑朔迷离的感觉。人们进入猪肚井这一迷宫来寻找梦想,可最后,却连一点生存的希望也破灭了。《狼祸》独有的光芒,正是对西部愚昧、贫穷、落后,甚至丑恶最强烈的反抗和批判。在这个寓言迷宫里,人与自然,动物与自然,人与人,构成了许多悖论。作品演绎了每个人的生存历程,暗含了人类命运的寓言性。

在小说中,狼是一种寓言,一种象征。作家用了很长的篇幅写了“狼”。关于狼的描写也当属小说中最为精彩、最为传神的部分。在文本中,狼被人们称为“黑胡子舅舅”和“土地爷的狗”。但不管怎样称呼,都暗示了狼在人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作为舅舅,其地位无疑等同于父亲;称它是土地爷的狗,则更显示了人们对它的无比敬意。因为在西部,土地爷是寻常老百姓普遍敬仰的对象,寻常农户,每年至少要祭土地神一次,并称其为“土主”,那作为“土主”的狗,其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在西部一些地区,人们每当遇到瘟疫等灾害的时候,常见的法儿便是给土地神上表文,请他派狗来撵走瘟神,狼们也真听话,排成一溜儿,朝天长嚎,那瘟神也就被撵得无踪影了。无疑,小说中的狼是意指大自然的,大自然是我们人类的忠实朋友,人们的生存离不开它,但一旦人类冒犯了它,它就会向人们施暴,遭到它的无情报复。在《狼祸》的开头,狼的悠闲自在给全书营造了一片祥和气氛,但到后来,猛子误伤了狼,再后来,鹞子打狼,最终导致了狼疯狂的报复。人与狼的斗争其实就是人与大自然的斗争,通读小说中对狼的描写,我们体察到了作家这样书写的良苦用心,那就是只有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了,那么西部老百姓的生活才能从根本上得以改善。大自然对人类的每一点善行都会给予相应的回报。小说从头至尾,“狼”这种独特的意象贯穿始终,作家不仅仅写出了狼的机智、勇敢、报复和拟人化的感恩,还写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韵,成为雪漠小说中抹不去的图腾,神秘如同虚空。

水是生命之源。小说中一再提到井,更是一种隐喻性象征。在《猎原》中,它是原上唯一的一口井,关系生命的存亡。沟南沟北的牧民们为了一口井争得你死我活。整部作品以“井”开始,以“井”结束,首尾相连,形成环状结构,成败均取决于井。井中的水孕育了世界万物,制约着社会发展,直接造成了中西部与东南部的区域差异。作为国家整体发展和西部区域发展的“短板”,水在西部地区的重要性促使作家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超前的发展眼光,通过文学手法对这一问题作出审视。“麻岗里有水,就有牧人;有牲畜,就有狼狐;有狼狐,就能招来偷猎者。它是大漠蛛网上的一个点,任何地方有飞虫,它都会感受到震动。”这种审视,是多义的、含糊的,因而更有迷宫色彩。它象征着一种生存方式,一种生命得以延续的希望。

同样,在《猎原》中,魔幻现实主义也有一定程度的使用,但不同的是《猎原》中这种魔幻还表现在怪异的幻象上。小说中有两处近乎怪诞的情节:一是第十二章第七节死去的拉姆灿烂的笑的情景。二是第十三章第二节本来在活佛屋里听故事的阿妈奇怪地出现在树林中哭泣。这些幻象似乎已经超越了封建迷信,而趋于神化。至于以象征、夸张等手法写“奇思怪象”,在《猎原》涉及动物的描写中则可谓比比皆是,典型的如羊吃牛、鼠民为鼠王求情、狼以黄羊答谢豁子女人等等。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奇思怪想”并不是简单的幻觉或梦魇,也未流于封建迷信的夸张和渲染,更不像扎西达娃、陈忠实等人小说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以其合理性达到了某种想象的真实,因而克服了一般作家学习、借鉴魔幻主义小说容易过火的毛病。

总之,这种魔幻主义手法的运用增添了小说表现手法的丰富性,使雪漠的作品呈现出一种实中有虚,虚实相应的良好效果。

参考文献:

[1]雪漠.《大漠祭》[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

[2]雪漠《猎原》[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3年10月

[3]雪漠《白虎关》[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年8月出版

[4]李健军“神秘的意味:论《白鹿原》中的奇异性事象”海南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年2月28日

[5]吴小美.赵学勇.《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究》[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2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