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插入语教学

王梅

摘要：在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中，对于不同的教学阶段、教学对象，应该系统地、循序渐进地进行汉语教学，插入语教学也同理。插入语学习对象的汉语水平、教育类型、学习目的不同，相应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也千差万别。本文主要研究插入语的教学方面，考察了解留学生在插入语学习过程中易产生的问题并找出原因，从而总结出相应的教学建议，最后介绍一下插入语教学的作用。

关键词：偏误；负迁移；回避策略

（一）插入语教学

插入语并不是汉语语句结构的必要部分，但不论是在日常交谈还是在书面教学中，插入语都经常出现，它传达的并不是多余或毫无意义的信息。[1]因为插入语的存在能使汉语话语的表意更详细，更能符合语境和贴近谈话参与者的心境，拥有交际功能。[2]换句话说就是能表现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表达效果。由于汉语的特征之一是注重意合，所以插入语教学在留学生的汉语学习中也很重要。

对于对外汉语教师来说，插入语教学是一个难点。对于母语非汉语的学习者来说，插入语学习既是一个重点也是一个难点。有的插入语组成成分简单，结构简洁。每个字意义的简单相加就是整个插入语的意义，理解和使用上都相对容易。如：你看、听说等。另一类插入语的成分比较复杂，要从整体上来理解它的意义，并不是每个字的字面意义的简单相加，理解上也相对复杂。这类插入语中比较典型的有不是我说你、不怕你们笑话等。这类难以理解的插入语应该作为教学的重点内容，对于它的理解应该从说话者的动机、意图、态度等方面出发，整体上把握其意义。如：“不是我说你”，说话者所传达的信息并不是简单的表示否定，而是包含了说话者的责备和批评，同时也缓和了说话者的不满，给听话者保留了些许面子，减少了双方的分歧，除此之外它还有提醒和强调的功能。再如：

（60）A:这件事真的与王华有关吗？

B:不瞒你说，这只是我自己的推测。

（61）A:上次你去的你家饭店怎么样？

B:你还别说，还不错好吃的。

（62）不是我要说你，你这样做太不应该了。

例（60）中的“不瞒你说”是一种口语化的表达，一般用于非正式场合。指的是仅针对“你”说实话，这里的“瞒”一般指的是一种想法。留学生经常会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他们所认为的意思是对方要求他对对方不要有所隐瞒，要实话实说。这样就会对句子前后人称表述产生疑惑。例（61）中“你还别说”的意思是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它并不是让对方别说话，它带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感觉，能明显的感觉出说话者态度的明显转变。这还体现出了汉语是表意体系文字，除了本意还有言外之意。听话者对这个插入语的不理解，导致他对于这家饭店的东西好不好吃并不明确，这类插入语对于留学生来说难度等级偏高。例（62）中的“不是我要说你”看上去它是一种否定，但实际上它表示的是一种责备或批评。

学会正确理解并使用这类复杂的插入语对于汉语学习者来说是十分困难的。对此，我们在进行插入语教学时，应该让学习者在相应的情景中学习，多让学生在语境中进行对话练习，设身处地的领会交谈双方的目的、动机，体会每个插入语表达上的不同之处，尽量做到精讲多练，举一反三，提高他们的理解和运用能力。[3]在实际的对外汉语教学中，如果对诸如此类的插入语教学不加以重视，往往会形成汉语学习者的学习阻碍，打击学习者的兴趣和积极性。所以，插入语教学应该被提到一个重要地位。

（二）留学生在插入语学习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在目前的对外汉语教学中，虽然学习者对插入语的掌握能力不断提高，但深度和广度方面不够，仅停留在表层。[4]更习惯于日常插入语的运用，缺乏进一步的学习和深化。汉语学习者对插入语的区分能力也不强，在使用中容易发生混乱。总体上正确运用插入语的能力还有待提高。[5]

1.插入语使用不均衡

经过研究调查母语非汉语的汉语学习者发现，汉语等级高的学习者的插入语使用频率或种类都多于等级低的学习者。所以相比于初级的学习者，汉语水平等级为中级和高级的插入语使用类型更多。分别对初、中、高三个等级汉语学习者进行课堂教学和日常交流，比较之下，使用不均衡现象就会十分明显。这与学习者所学习的知识量的多少和所接触的知识难度等级也有一定的关系。最明显的例子是“把”字句的教学与使用，根据学生的学习目的，“把”字句教学对象的等级不同。但目前教学对象一般是初级的学习者，虽然“把”字句教学进行的如此早，但通过与留学生接触你会发现他们在实际的交流中并不常用它。在鲜活的目的语环境中，他们对插入语的实际运用仅只有几种固定的形式。

2.产生的各类偏误

在汉语学习者对汉语的学习和使用过程中，常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偏误。偏误类型主要有误代、遗漏和过度泛化等。

误代主要是其他词语或短语的误代或插入语之间的误代。误代主要是学习者对所用的知识点了解不全面造成的，如：“不可否认，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在这个句子中，插入语的使用是错误的，这是使用者对“不可否认”这个插入语理解失误，双重否定表示肯定，所以它表达的是承认和认同的意思。显然在这个句子中说话者想表达的是一种否定、解释的意思。正确的表达应该是“显而易见，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遗漏主要是成分的残缺、插入语的缺失，这是留学生经常出现的问题。如：“我没来过齐齐哈尔，齐齐哈尔烤肉最好吃。”在这个句子中，说话者想表达的是“齐齐哈尔烤肉好吃”这个消息的来源，但因为插入语的遗漏而导致句子有语病。这个句子应该改为“我没来过齐齐哈尔，据说，齐齐哈尔的烤肉最好吃。”

过度泛化是指学习者采用类推的方法把刚获得的目的语知识不恰当的夸大使用而造成失误，这是学习者的一种学习策略。就像前面例子里的“不可否认”，学习者只知道“不”表示否定，但他并不知道在这里用了双重否定变成了肯定，在使用时仍然把它用来表示否定从而造成句子错误。除此之外还有把插入语放在错误的位置等。

（三）问题产生的原因

对于母语非汉语的汉语学习者而言，真正学会正确且准确的使用汉语插入语是一个大难题。在目的语的学习过程中，目的语教师能力、教学方法内容、第一语言的影响等方面都会给学习者造成困难。

1.母语的负迁移

在学习者全面掌握目的语规则之前，面对某些未知的知识点，只能按照母语的规则去认识和理解，导致对目的语的学习产生阻碍作用，被称之为母语负迁移。一些亚洲国家处于汉字圈里，文化也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所以思维方式和语言结构也有一定的相似性，从而这类学习者的插入语学习难度相对小一点。印欧语系母语学习者的插入语学习难度就相对较高。如：英语为母语的学习者在插入语使用上，由于受母语影响，“还有”这一插入语的错误率比较高。

2.回避策略

在目的语学习中，对于新规则的使用不清楚，常常在使用时采取回避，尽量不使用该语言点，或采取别的替代品来替代，从而导致插入语使用的遗漏现象经常发生。

3.重视度不够

插入语目前受忽视的状况导致在对外汉语教学过程中，对插入语的重视度不够，课堂中讲授的插入语也不多。学习者接触的插入语在数量和类型上都十分稀少，致使学习者不能正确的理解和使用插入语。

4.教材编排不合理

教材的不合理编排使得其中出现的插入语缺乏系统性，解释说明过于简洁，导致学生对插入语的理解模糊。同时课后练习也只是单调的以固有形式来进行插入语巩固，并没有鲜活恰当的练习语境，导致学习者练习不足，对所学的知识点难以灵活运用。

5.教师自身存在的问题

对外汉语教师自身的知识储备能力、思维方式、教学方法、教学态度对插入语的教学也有很大的影响。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不仅要传授知识，还要及时调整学习策略，灵活的选择相应的教学方法，用来加强学生的积极性，提高教学效果。除了课本中出现的插入语，教师应该拓展一些日常插入语，这样才能使学生更全面和更灵活的掌握并使用插入语。

6.学习者的被动性

就学习者自身来说，学习目的语的主要途径是通过课堂教学，许多学生只是单纯的被动输入，缺乏主动性和积极性。课后对所学的知识点也不会及时的进行巩固和加强。记忆衰退导致再次遇到学过的知识也不能正确的再认或重现。学习者的性格也会对学习产生影响。

(四)教学建议

对外汉语教学主要是培养学习者运用目的语进行交际的能力。由于对外汉语教学起步晚，进行时间短，再加上语言学家们最近才开始重视插入语，在教学或学习者自身学习等方面都存在着不足与缺陷，教学质量还有待提高。[6]针对调查研究发现的不足之处，提出了以下建议。

1.创造灵活多样的练习方式

练习是巩固知识的最好方式，不管是课堂练习还是课后练习，课内练习还是课外练习都很重要。练习是从理论到实践、把知识转化为技能的必要途径，练习方式是否恰当对教学效果有重要作用。长久以来，汉语语法对插入语的忽视导致缺乏专门针对插入语的练习，仅有的练习也是机械性的。但想要灵活全面的把握插入语的用法，充足且有效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针对插入语的特征，我们应该扩展更多的练习类型，尽量提供鲜活、真实、实用的语境练习，使学习者能设身处地的领会插入语的特点和用法，另一方面要注意学生的表现，从而得到教学反馈，及时调整练习方式。

2.加强对插入语意义的重视

插入语结构具有凝固性，意义具有整体性。[7]虽然独立于句子结构之外，但在语用表达方面与句子有紧密的联系，对它的理解也应该从整个句子的语境中去领会。如插入语“你还别说”，其中每个字的意义对与大多数的学习者来说都十分熟悉，但当它出现在句子里时，学习者就容易犯错误，产生困惑。对于这类插入语的教学，教师应该清楚的说明此时这个插入语的整体意义。联合谈话人的动机、环境等相关因素详细的解释这样理解的原因，并进行相似的拓展巩固练习，采取各种方法去讲清楚插入语的意义和用法。

3.处理好语境与插入语的关系

语境是语言单位出现时的环境，包括上下文语境和情景语境。[8]对于语言来说，语境十分重要，语境对词汇和词汇意义都有选择性。课本上出现的都是教科书式的语言，缺乏实用性，导致学习者虽然学到大量固定形式的书面语，但在现实生活交谈应用中却表现的十分僵硬和别扭。在教学过程中应注意处理好插入语与真实鲜活语境的关系。

4.进一步改进教学大纲和教材

针对目前插入语不受重视的处境，我们应该仔细研究教学大纲和教材，在其中加入系统、全面的插入语教程。对不同阶段、不同目的的教学对象应相应的安排不同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按汉语等级的高低调整插入语学习的数量和种类。还可以对插入语进行系统的专题讲解，特别是功能和用法相似的插入语辨析，旨在让学习者对插入语有深层次、全面、整体的认识，提高使用的正确率和学习的积极性。

三、插入语教学的作用

对外汉语教学是一种第二语言教学，也是一种外语教学，语言交际能力是语言教学的重点。[9]对外汉语教学的最终目的是让学习者学会汉语基础知识和掌握听说读写的基本技能，强调将知识转化为技能，特别是能在鲜活的目的语环境中准确恰当的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插入语的正确理解和使用也是交际能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插入语的教学在对外汉语课堂教学或课外活动中都具有重要地位，所以插入语教学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以下列举了其中的一部分。[10]

（一）增强交流效果

学习者掌握的插入语越多，越有利于学习者自身汉语水平的提高，激起学习者用汉语进行交际的欲望，提高学习者学习汉语的积极性和信心，更能增强学习者的口语能力和交际效果。在汉语日常交流中，插入语的使用可以使说话者的情感表达更为具体，态度，观点更加清晰明确，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对说话者的语气还起到加强或削弱的效果。插入语的使用还能使语言具有对话性，引起对方的注意或拉近对话者的距离，如

（63）你看，这是我们学校最美的花园。

（64）小李，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和小王之间，我更相信他。

（65）不是我硬要说你，这件事明摆着是你不对在先。

在例（63）中使用的插入语“你看”主要是为了引起听话者的重视，希望能引起情感上的共鸣。这个插入语的使用能清晰明了的传达出说话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使听话者更容易理解，达到更好的交流效果。例（64）中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的使用，能使说话者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态度的同时也能拉近对话双方的心理距离，增加话语的可信度，使话语更具有说服性。达到良好的交流效果。例（65）中“不是我硬要说你”的使用，是表达说话者的态度和语气，能使听话者明显感觉到说话者的态度，达到更好的交流效果。

（二）提高跨文化适应能力

对外汉语教师经常会发现，同样是来自一个国家的汉语学习者，他们的适应能力是截然不同的。有的学习者刚来不久就能很好的适应中国的交际方式，适应中国的生活方式。但有的学习者就会处于长久的文化休克中，严重的甚至逃课，闭门不出，十分抗拒与外界交流，甚至对健康造成伤害。这是因为他们身处于汉语环境中，日常的衣食住行用等各方面都必须要通过日常交流来获得，日常交流的好坏对学习者的学习有很大的影响。插入语在汉语日常交际中不可或缺，对汉语学习者来说，在沟通中插入语的恰当使用不仅能达到交际目的，锻炼口语，在某中程度上还能获得对方的称赞，从而增强汉语使用的自信心，激发与更多中国人进行交流的欲望，乐于结交中国朋友，减少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和陌生感，很快度过自己的文化休克期。

在日常交际中，插入语的灵活运用能提高学习者在汉语环境中的生活能力，增加跨文化适应能力，避免或减轻文化休克程度，更易于增加对中国和汉语的好感度，能更好的学习或传播中国文化。

（三）利于完成教学任务

学习者的插入语掌握能力对教师的教学有益，有助于教师对知识点的讲解和学习者对知识点的理解。有利于教师完成教学任务，能有效的提高教学质量和教学效果。

对对外汉语教师来说，不管是在课堂教学实践中，还是在与学生的课外交流活动中，插入语的使用都是不可缺少的。如果学生掌握一些简单插入语，那么在讲授复杂的插入语时就可以用简单的插入语间接的对其进行解释，这样能使学生更容易理解新知识，更快掌握新知识的用法，并且对新知识的遗忘速度减慢。长此以往，学生掌握的插入语数量不断增加，学习汉语的难度也就不断下降，教师教学的难度也会随之减少，教学进度也随之加快，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

综上所诉，插入语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和作用。但由于插入语在语法研究上不受重视，导致插入语对对外汉语教学的重要意义尚未被大众所熟知，希望通过本文对插入语作用的介绍，能提升语言学家或对外汉语教师对插入语教学的重视度，更好的进行汉语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活动，更好地传播灿烂辉煌的中国文化。

参考文献

[1]姜丹丹.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插入语研究[D].辽宁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0:20-26.

[2]张福荣.关联理论对插入语语用价值的解释[J].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03(5):65-67.

[3]张竞楠.试论对外汉语教学过程的交际化[J].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6(9):20-24.

[4]张睿.插入语与对外汉语阅读教学[J].剑南文学，2012(9):19-21.

[5]张静．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插入语考察[J]．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9(4):4-7.

[6]邵灵琳．留学生插入语的偏误及教学对策[J]．语文学刊，2008(9):14-16．

[7]邱闯仙．浅谈汉语中的插入语[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0(3):12-14.

[8]冉永平．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学研究综述[J]．外语研究，2004(4):11-14.

[9]白晓红.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插入语教学[J].汉语学习，2008(4):9-11.

[10]陈作宏.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插语教学[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3（4):5-6.

作者简介：王梅，云南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汉语国际教育专业。